但为君兮（长期半闭关）

两日后

梅长苏正在自己屋内翻看着一卷兵书，忽听得外面有一阵响动，虽不算大，却似与平日不同。

看样子，荀白水那边或是耐不住了。

思及此，梅长苏随手搁下了书，推门便见得府中一个下人在匆匆忙忙地走着，便叫住了他问道：“敢问，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情？”

“回先生的话，禁卫营唐吴两位副统领并巡防营孙统领带人到了王府门前，说是奉了宫中和内阁的召令。”那下人恭谨地答道，语速却是很快，可见是有些着急了。

“好一个荀白水。”梅长苏语气森然，眸子里带了冷意，“现在可有人去外头了？”

“回先生，世子妃听说之后，已然去了。”那下人又答道。

“那你这是？”

“小的是去告诉王爷那边的人，叫他们好生守着。”

“原来如此，那你去吧。记着别搅扰了你们王爷和二公子，让他们安稳待着便是，我过去瞧瞧。”

“是。”

那下人又急急离去，梅长苏则逆着方向，一人向着那大门而去。

路上，王府里的人都步履匆匆，却是井然有序，分明是紧迫的模样，见着他竟还不忘行礼，足见庭生平日治家十分严谨。

不过，此时的梅长苏自然是没有心思感慨这些，脚下加快，没有多久便已至王府大门前。

却听得门外蒙浅雪那清脆的声音：“今天我还就把话放这儿了，今日长林府若有一人出手相帮，就算我欺负你。”

话音方落，便是拔剑之声。

真不愧是蒙家的女儿。梅长苏心下赞叹，看起来外面的情势，不须他操心了。

梅长苏静静地站在门后不远处，果然很快便见得蒙浅雪推门回来。

“都走了？”

“嗯。”蒙浅雪颔首道。

“你真不愧是蒙氏后人。”梅长苏笑道，“今日你这番话，倒让我看见了你叔祖父的风采。”

“先生谬赞，浅雪怎能跟叔祖父相提并论。”蒙浅雪听梅长苏这般夸奖，脸颊有些泛红。

可终归，蒙浅雪眼底仍然是被更深重的忧色取代。

“你也无需过于忧心。”梅长苏岂能看不出她神色的变化，“虽都是为了陛下威信和他们荀氏一门的利益，但荀大人与太后不同，他是个成熟的政客，看重的东西更多；他要做的，也并非赶尽杀绝。此事太后无力在朝堂上直接插手，对付这位尚算讲点道理的荀大人，我还是有相当把握的。”

“先生多日劳神费心，浅雪感激不尽。”蒙浅雪正色施礼道。

“既然天意让我来此，或许便是要我做些什么，况且我向来是思虑惯了的。”梅长苏浅浅笑道，“一切，且看朝堂之上，再见分晓。”

……

几日后

晨光熹微之时，长林府上便开始了忙碌。

不管怎样，平旌朝堂上的这一关终归要过，整个府里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。

长林王早早穿戴齐整，戴上了七珠宝冠，正是决意与平旌一同面对此事。

一向浅眠的梅长苏更是起得比几乎所有人都早，甚至当时天尚未明。起身之后，他换了一身洁净的长衫，一顶玉冠将一头青丝束得一丝不苟，挑亮一盏孤灯，静静地思量了一会儿，直到天边出现一抹亮色，方才走出房门。

今日，便是见真章的时候了。

正厅中用罢早膳，蒙浅雪亲送他们上了入宫的马车，面色比之前几日更多了几分憔悴。

林奚跟着自家师父站在门边，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，静静地看着。那双泛着点点波光的眼眸，始终没有离开平旌。

马车缓缓开动，梅长苏看向神色凝重的萧庭生，叮嘱道：“你想同平旌共担此事，我自然不拦你。但你记着，无论朝堂情势如何，万不可动肝火。你不仅是平旌的依靠，亦是陛下的依靠，要懂得保重自己。”

“先生所言，庭生记下了。”

“平旌。”梅长苏微微颔首，复又看向萧平旌道，“你性子直接，本不是什么坏事，但今日你且切记莫要直接与荀大人言语冲突。你很聪明，当知他比你更擅诛心，而于你，避其锋芒是最好的策略。言语上压制他这件事，只管交给我就是了。”

“是，先生。”

王府门口

“师父……”

“做好准备吧，下朝之后，不管怎样，王爷都会需要我们。”

朝阳殿前

梅长苏静静候于殿外，望着那重重宫阙，檐牙高啄、勾心斗角，心内自有一番感慨。

这台阶上，曾染过自己至亲的鲜血；而机缘下，他站在了几十载后的这里，一切似已远去，一切，又似乎还那么近，从未被磨灭。

……

“陛下，苏哲正于殿外等候，臣恳请宣其进殿。”

“好，宣。”

“宣苏哲进殿！”

一道道传唤之声响起，梅长苏抬步，沿着层层石阶，走向朝阳殿。

如同，走向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