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为君兮（长期半闭关）

谈及战事，萧平旌下意识地犹疑了一瞬。 

虽说他已是信了大半，可眼前的人于他而言到底是陌生的，他自然是做不到立刻全然信任。

不过他的犹疑也并没有持续太久，很快他便决定开口。 

可敏锐如梅长苏轻易便看出来了萧平旌那一瞬间的犹疑，在他开口前便笑道：“也是我唐突了，若是机密，你不说也罢，反正我这初来乍到，也未必能帮得上。” 

萧平旌听了这话倒不免有点不好意思，挠了挠头道：“也没什么不能告诉先生的。” 

其后，他便简单说了一下如今的情况，从少帝登基、长林王奉先帝临终之命辅政，到大渝康王拿了皇属军的指挥大权，康王其人素来好斗，大梁如今朝局不稳，他总想趁虚而入，再到他亲身入大渝打探之后定下了诱敌深入，借由老阁主推测出的日食天象将大渝皇属主力一网打尽的计划。 

“可真有你的。”梅长苏听完不由赞叹，“日食乃上天示警之象，你提前散播谣言扰乱大渝军心，在日食天象出现之时，你还能借其掩护，把昼战搞成夜袭……这点子，确实高妙。” 

“只是……”然梅长苏麒麟之才，岂能不知这里面的隐患，“你刚才说，当今陛下登基时日不久，也就是说，国孝未除，若是此时动这么大的刀兵，朝臣们恐怕要起议论吧。” 

梅长苏的话一针见血，萧平旌自是连连点头：“我就是担心这个，是以之前便已去信给父王了，这么大的事情，朝堂上我也只能拜托父王帮我。说起来，这两天元启应该就会带着父王的回信回来了。” 

“元启？” 

“是武靖……皇祖父的嫡长孙，位封莱阳侯。我来甘州的时候，他也自请来此历练。”平旌解释道。 

“嗯？既他是你皇祖父的嫡长孙，怎么会是侯爵？”梅长苏有些纳闷。景琰的嫡长孙，不说多么显赫，一个王爵按理也是应当有的，这有些不寻常啊。 

“这个……说来话就长了。” 

萧平旌尽可能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先莱阳王和莱阳太夫人的事情，末了叹道：“就因为这样，如今元启的日子不大好过。但他是个有志气的，在甘州呆了这么长时间，吃下了军中之苦不说，还踏踏实实立了几件战功，让很多人都刮目相看。” 

梅长苏听罢，微微颔首：“这个元启，等他回来的时候，我想见他一见，你这里不知方不方便？” 

“先生想见元启，等他回来我说与先生，先生随时可以见到他的。”萧平旌笑道。 

“好。”梅长苏略略思索后道，“对了，还有件要紧的事情。我既然要呆在甘州营，对外得有个过得去的说辞才行。” 

“是啊。”萧平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，“不知先生可有良策？” 

“说辞越简单，破绽便越少。”梅长苏道，“你刚才说，你自小在琅琊阁学艺？” 

“嗯，是的。”萧平旌微微点头。 

之前讲到日食天象的时候，平旌曾稍微提了句自己自小便在琅琊阁学艺的事情，被梅长苏有心记了下来。

“那这样吧。想必杜大夫跟你说到我认识蔺晨的事情了，你之后就说，我因为琅琊阁的关系同长林府也有些交情，近日路过甘州，恰巧旧疾复发，被林奚救下，你知晓后，便暂时将我留在此处一阵子。” 

萧平旌思量一阵，觉得梅长苏所说的这个说辞已是几乎滴水不漏，又在心里默记下来，方才郑重道：“先生放心，平旌记下了，出不了纰漏。” 

“嗯。”说了这一阵，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是愈发浓重，梅长苏瞧着时间不早了，平旌的脸上也已显出了些许倦色，便道，“要紧的也说得差不多了，你忙了一天，好好歇息，明日怕是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吧。” 

“那，平旌便先告退了。”萧平旌心知梅长苏的好意，起身施礼道，“若先生有什么需要，尽管说与平旌便是。” 
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梅长苏浅笑着，轻轻挥手，示意他早些回去休息。 

夜里 

梅长苏一贯浅眠，今日发生这许多事，更让他睡不安稳，脑海里全是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切。 

庭生不知在京城是否一切安好？这里是几十年后，庭生也应已到暮年，身在这朝廷乱局之中，又担着辅政重责，虽说以平旌所说，这是先皇为了护他，给他一个不可轻动的地位，而非真的让他辅政，可站在那样的地位，长林府又是将门，手握重兵，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…… 

长林、长林……这个番号，定是景琰所起，而它接替赤焰，已是历经两帝，护卫北境数十载了。这两个字如今所承载的，与当年赤焰几乎一般无二。 

赤焰虽没，风骨仍存，可谓至幸。 

虽说还有很多事情不了解，但既然来了，就决不能让长林成为第二个赤焰。 

对了，方才平旌来的时候，外面的人唤他二公子，这么说，他还有一个哥哥？可杜仲说得很明白，平旌就是甘州营主事的将军，那他的哥哥，是在京城，还是在他处驻防？似乎方才这么久，平旌一句也没有提及他的兄长…… 

也罢，这事儿得了机会再问吧。现在瞎想，也没什么意义。

也不知想了多久，梅长苏后来昏昏沉沉地还是入了梦。梦里，似有金戈铁马。